作者:刘新宇 编辑:汪洁杉
年底一到,越来越多打工人被拖欠薪水的信息充斥着各大中文社交媒体。许多网友们似乎都对此感到稀松平常。有些工人因为长期没有收入,家庭生活陷入困境,生活拮据。他们为了追讨自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采取各种方式讨薪。而讨薪的“讨”这一字也是巧妙,打工人被欠薪,是受害的一方,而花钱请人做事,用人单位付给酬劳天经地义。但打工人却需要低三下四,向自己的老板“讨“要应得的酬劳。这难道不讽刺吗?更有甚者,一些工人,特别是农民工,在无可奈何之下采用例如拉横幅、堵塞道路、爬楼等方式向用人单位或个人讨薪。但这样的行为被认定为恶意讨薪而受到行政拘留或罚款的处罚的情况屡见不鲜。
在一些对于这些欠薪信息的评论和分享中,更多的网友对类似这样的欠薪问题表达了感同身受。
欠薪的情况多有几个成因。有些用人单位欠薪已成惯例,常用各种理由推诿,拖延、甚至逃避支付工资。特别是比如说建筑行业中的工地上,农民工居多,而用人关系经常以外包包工性质为主。在这种行业中,雇主经常以聘用零工小时工的名义招揽农民工,不签署书面劳动协议或者只以口头形式订立劳动关系。而农民工因信息不通,交流不畅,对于相关知识的不了解,和与雇主悬殊的话语权和权力关系也不敢不会要求签署劳动协议,从而留下书面证据。这样无书面证据的情况泛滥,导致聘用农民工的行业欠薪几乎成了常态。只有有良心的包工头可能按时定量交付工钱。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包工头可能需要自掏腰包垫付工钱,自主承担风险。但不愿承受风险,又愿意答应甲方在工程确认完成,检查质量无误之后才交付工程款这样不平等协议的外包显然更有竞争力。这样,有良心的包工头却容易被挤出建筑行业。再加上层层转包,工资的支付经过总包单位、分包单位还有包工头等多个环节,容易出现被截留、被克扣的情况。在这样的恶性竞争加上层层转接的情况下,欠薪就成了经常性现象。
在建筑行业等农民工集中的行业意外,欠薪不是普遍现象,但仍然常有发生。
既然这种欠薪的情况如此寻常,甚至许多拖欠的数额上万甚至上十万,所涉拖欠时长可以达到数年。而中国法律法规,包括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中都有关于欠薪的明确规定,甚至刑法已经将恶意欠薪入罪。为什么打工人不走正规法律途径将欠薪不还的老板们绳之以法呢?
首先,劳资纠纷的过程是漫长的。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如欠薪这类劳资纠纷在立案仲裁前需要
而有效时间又是一个难点。在劳动仲裁中,诉讼有效期只有在侵权行为发生并被发现起的一年时间。但打工人在讨薪的同时也是要生活的呀,生活的烦恼琐事加上继续找工作或者工作的时间叠加在一起,打工人一不注意就会把这一年的有效期错过了。况且,并非所有打工人都知晓劳资纠纷的法律流程,更不用说诉讼有效期这一点。毕竟,谁进入职场前是做好打算要告自己的老板的呢?
法律途径经常是被欠薪的打工人无可奈何的,把事情扩大化的一步。在于欠薪老板交涉拉扯中,打工人常常顾及跟老板和企业管理人员的关系,又担忧如走法律途径,将事情闹大,会影响未来在同样单位或者行业受聘的机会。因此,如非无可奈何,打工人或多或少都愿意把事情的影响减小,先于老板或者当地在小范围内传播交涉欠薪事由。在穷尽了一切可行的办法,实在无可奈何后,打工人可能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一年的有效期错过了。
就算打工人做好了准备,在与老板交涉不成后就马上向单位所辖区的仲裁员提交仲裁请求,很多人也被卡在立案关头,被仲裁委员会拒绝受理。这是因为仲裁员审理请求需要证据。而很多打工人,特别是农民工,在工作时通常不会特意留下工资单、合同等证据,甚至是从没从用人单位处取得这样的文件。在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劳动关系和欠薪情况的条件下,仲裁院有权拒绝立案。
就算有充足证据直接或间接予仲裁院证明劳动关系和欠薪的情况,从立案到判决是一个非常漫长的等待。如果聘用律师,还需要额外的给律师支付费用。律师收费的标准大概是一定的基础费用。若是案件成功,基础费用以上还要加上讨要薪水总金额的20%左右的费用作为律师的提成。
仲裁结果不如愿的情况下,打工人可以提交证据进行民事诉讼。但是,他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提交请求。
而仲裁或诉讼赢了以后,执行上也有可能遇到阻力。俗语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兴许就是描述类似的情况:法院时常对在结案宣判后进行一些债务人名下财产的查询,而若债务人名下无任何财产,则执行终结。这给有心欠薪的债务人经常在案件执行前已经做好做好转移财产,成为失信“老赖”的准备。
换句话来说,走正规法律渠道对于工人负担大,成本高,并且大概率对于工人来说会造成时间和金钱上的继续损失。而对于用工单位来说,欠薪的违法成本低,被欠薪者维权成本高。这是欠薪现象频繁发生的根源
而欠薪达到“恶意欠薪”而入刑的门槛很高,不止需要涉事人逃避劳动者报酬,还要满足”数额较大“及”政府部门责令支付仍不支付”的条件。事实证明,绝大部分欠薪案件都不会以欠薪的老板入狱为终结。
那么,被欠薪后现在有什么途径可以寻求曝光和帮助呢?
首先,国家有一些热线。12333是全国统一的劳动行政部门咨询投诉电话,大多数地区是24小时人工服务。
到当地劳动监察部门投诉举报也是一条可行的道路。比如,在单位所辖区的劳动监察大队电话或上门投诉。
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机app可以反映欠薪情况。比如12333和欠薪线索反馈。
最后,人多力量大,把同样被欠薪的工人们组织起来,先加个群,统一下意见,再推举一个靠得住、有信用、有领导力的代表。然后给欠薪的单位/老板“最后通牒”,有效地跟用人单位沟通施压。